哈图赫见他们起了兴趣，扬手一抚掌，外边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老人路都走不稳了，似乎被哈图赫不远千里挖过来，一路经过长途跋涉更为憔悴，幸好旁边有个小童在照料。
“这位就是双生鸟仅存在五洲大陆上的传承人，戴先生。”
公子策亲自下阶去迎：“戴先生？双生鸟当真如史记一般，能上嗅人肉，下寻白骨？”
原本公子策根本没有想到囚珍鸟，但是方才钟律风那么一说，他突然就想起很小的时候他曾在西梁皇宫中看过的一本周游列国传记。
里边有一道记载，说的就是这囚珍鸟。
但是因为此鸟存活极其不易，所以五洲大陆上，已经趋于泯灭。
不过这世上之事，本就百转千回，书册记录的不一定就是全貌，也有许多被潜藏的信息，只有有心人专门去深挖，才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是，是的。”戴先生睁着茫然的眼睛望向众人。
他太老了，双眼已经浑浊。
但是面前几个人个个气场非凡，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几个大人物，就如同这几个一般，让人望一眼都不敢说话。
但是他一生都在钻研双生鸟，痴迷热爱，提起来就滔滔不绝：“双生鸟......如今要养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手上，也仅余两对。”
“能用吗？”钟宥迈步下来，“戴先生，我妹妹已经失踪半月有余，我们遍寻不到，这双生鸟，我们愿意不惜代价！”
“这双生鸟，原本就是一个百年前的皇家驯化而来的，它最初就是为了寻人，寻人只是它的一个基本技能，不过这个鸟寿命实在短，经过百年后，因为繁衍和生存环境，它们就更加娇贵了。”
就是说，戴先生手上虽然有两对囚珍鸟，但是他并没有把握这鸟还能如同百年前一般迅敏。
“这怎么不能？”哈图赫不听这种虚的，“一百年前老祖宗们肚子都吃不饱，打仗都用木头，现在我们打仗都靠铁器了，没道理这两只破鸟越活越回去！”
他不是个文人，说话粗俗，目的明确。
钟窕的命在他眼里其实不算什么，但是只有将钟窕找回来，他才能跟公子策谈条件！
“不如还是信朕的岐黄之术吧，朕给三皇子找的也是五洲内罕见的大先生，他虽然不能精确到钟姑娘的位置，但是能给出大概方位啊。”
一个两个，全是人精。、
如今都不远千里过来，为了让留歌城主采纳自己的意见，煞费苦心。
若说安淮王心底没有小九九，公子策也是不信的。
不过如今钟窕没有消息，他死马当活马医，也不介意多几个人上门。
“不论如何，二位跑这一趟，我都感激，来日我与阿窕的婚宴，你们定然是坐上席。”
段白月和哈图赫一哽，心说谁要坐你们上席，我又不是闲得慌给你们送新婚礼物，我是别有目的的！
但是前边有他们跟钟窕提亲的事情在，公子策这话诚恳中又带着一些挑衅，令人摸不着头脑。
两人都只好嘿嘿一笑：“帮得上忙自然就是好事，是好事。”
接下来十天，陆续又有些带着目的的人上门，不过听起来都不怎么靠谱。
渠东这座暂时搭建出来的府邸门槛都差点让人踏破了。
钟窕的事情才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
大浪之北，入山坳，见大江。
从渠东出了国界，一路往西南，有一条横跨五洲的大江——黔江。
这条江存在了几百上千年，是滋养五洲大陆十几个国家的水源地。
其壮阔可比海，每年为大江两岸输送的水产，还有其船运的商贸，可达千万金。
但是水域管辖尤为不利，尤其是涉及多国领土。
水域本就凶险至极，在黔江上下游又有多个国境分布线，就凑成了西南极为复杂的地势区域。
水域里常年都有打捞的渔船，出国境线跨界的审查也不严。
因为严不起来，错综复杂的人口分布和交错纵横的商贸线，让审查尤为艰难。
久而久之，流域两边就形成了许多灰色地带，那些关口的把守有些收了贿赂，就对进出口的货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给过。
所以，无数的灰色商贸也在此产生，熟门熟路的人非常懂里边的门道，就是那些所谓的地头蛇。
西秦国。
今日麻武仁拉了匹骡子，在码头一个正在卸货的船只旁边蹲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在那啃着看别人卸货。
长工见了他，伸脚一踢：“去去去，怎么又来这碍事，最近没活计啊？”
麻武仁嘿嘿一笑，颇为神秘：“这不就是等着你们干完活，我好上工么？”
这艘船卸的是从大周运来的香料，整整半艘船，卸完了这船还得沿着水路返回大周去装货。
码头的长工干的都是这些装卸的碎活，平时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熟悉了。
麻武仁不是干长工的，他就是那些捡着灰色交易，走在律法刀尖上的人。
每艘船都不可能只装些正常交易的物件儿，麻武仁这人平时是个混不啬，消息灵通至极，总能捡一些钱多清闲的工。
长工搬完一袋货，停下来蹲在麻武仁旁边休息：“这次又是什么？从哪来的？”
“嘘！”麻武仁不知怎么有些紧张，瓜子壳扔了一地，转头的四处看了会，才道：“还不都是些大人们要的东西，我哪能知道是什么。”
麻武仁就是个人精，即便他知道是什么也不会说。
长工又问：“谁家要的？”
麻武仁愈发神秘了，朝天上指了指。
“宫里头！？”长工吓了一跳，这么大笔生意，他就更好奇里头是什么了。
不过既然是宫里头要的东西，怎么会走麻武仁这条道？
这东西定然来的不清不楚吧？
船都在江上飘了一二十日了，多金贵的东西啊不远千里运过来！
正想着，船里头走出来一个人，见了麻武仁和长工在说话，冷喝道：“麻子，还不赶紧进来！”
“来了！”麻武仁扬声，将自己的瓜子都给了长工，“别说出去啊！”
到了船里头，船舱底下有一方库房，不是堆放货物的，是用来放这些‘灰色’物品的。
角落却只有一只半人高的麻袋。
麻武仁利索地上前，伸手一碰，吓了一跳：“三、三哥！是是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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