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的话，让苏灯想起自己刚进入这个童话世界时，碰到的那个小红帽。
善良，单纯，还说和大灰狼是好朋友。
所以，他带着大灰狼去村子里吃外婆，是报复。
可外婆用病骗他，屋里藏着残忍的猎人。
小红帽去了，可他最后又心软同情起人类。
他是狼人，有着狼的凶狠也有人的善良。
正因此，他的情绪才会那么的矛盾。
而实际上，该做的报复他什么都做了。
只是没成功。
苏灯没下死手，也没用全力，只是剑尖划破皮肤，并没有伤及内脏等重伤。
狼王腹部也只是皮外伤，有些滴血。
他抖了抖身上毛发，坐在地上减缓疼痛，“狼族和人类本互不干涉，人类把狼族逼到如今这一步，吾族当应憎恨人类……”
“可他除了狼还是人。”阿茶站直身子，踏空而行，停在空中和狼王平视的高度。
小小的一只黑猫，狼王一口就能把他吞掉。
一猫一狼，一黑一白，形成极致的鲜明反差。
狼王看着它，“好久不见，阿茶大人。”
不卑不亢，但从称呼里能听出的尊敬客气。
阿茶淡淡点头。
“卧……槽？”
这俩还认识的？
那刚才怎么没说？
秦闲眼睛逐渐的瞪大。
狼王道，“谢谢你刚才没有出来阻拦，或者插手，我和这个人类的战斗。”
阿茶猫眼里难得严肃，“因为我信她不会输。”
狼王默然，“阿茶大人一向信任人类。”
“我不信人类。”阿茶却摇了摇头，侧头看向杵着剑，被秦闲扶起来的苏灯，蓝色猫眼如宝石般折射出细碎的光，“但我信她。”
它和狼王道，“我信她能拯救这片混乱。”
狼王又沉默了会，“阿茶大人相信的人类定有过人之处，但狼族和人类依旧无法共处。”
阿茶点头，“我知道，物竞天择这是丛林法则。”
狼王看向小红帽，“我知道你们今天是为这个孩子而来，他如今算是半条狼，吾族自要庇护，但吾也知晓他不属于这里，若他愿意，吾不会阻拦你们带他走。”
那条咬着小狼后颈毛发的狼，在狼王示意下，叼着他往前走了后放在空地上。
阿茶望向苏灯，“去吧。”
苏灯顿了顿，站直身子，擦掉嘴角的血，垂眸看着自己脚边地面上的红斗篷，弯腰捡起来，走到小狼的身边。
她在小狼面前蹲下身子，伸出了一只手，苍白眉眼里敛着温柔，“愿意跟我走吗？”
“嗷呜！”小狼直接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牙刺入肉里，手腕上的血，直接冒出来。
“苏灯！”
“别过来。”
秦闲面色倏变，要跑过来被苏灯拦住。
秦闲脸色难看，“苏灯你冷静清醒点，他不是苏暮野……”
苏灯没有吭声，看着自己还被凶狠咬着流血的手腕，平坦皙净的眉心皱都没皱一下。
没挣扎，也没喊痛，只静静的看着他。
小狼牙齿用力，可都咬成这样她都没打他。
小狼缓缓松开，沾血的嘴里低低咆哮着，幽绿的一双狼眼睛里凶狠略浅。
似有不解。
苏灯却把手又低了上去，“还咬吗？”
她声音温和，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主动送上去被狼咬，不纯纯的有病吗？
秦闲想去阻拦她，却被阿茶给拦住。
小狼看着这样的苏灯，凶狠的呲着染血的獠牙。
苏灯没躲，他真的直接又一口咬了上去。
还是那个伤口。
苏灯痛的一声闷哼，依旧没有躲开，也没打他。
“人类当真愚蠢。”有头狼冷笑着道。
苏灯只看着小狼，“我说过我不会害你的。”
苏暮野曾经变成怪物，自身难保都还要救她。
她还砍过他一剑，他没有丝毫生气怨恨，还在担心自己太丑吓到她，躲藏暗中保护她。
身体残破，差点死掉。
这一口，也没什么。
她的眼神温柔，让小狼的心里再次动摇。
他松开嘴，低低呜咽，“你为什么……”
“或许……”苏灯一声低笑，把大红袍捡起来披在他身上，“因为我可能是你妈妈吧……”
红色的衣袍里，小狼变回小红帽的人形。
精致如瓷的稚嫩眉眼，和苏暮野一模一样，甚至腕间那根红绳都还紧紧系着。
苏灯把红色兜帽，单手掀起戴在他头上。
“你愿意跟我走吗？”她又问了一句。
苏暮野的嘴角还有血，看着苏灯被咬的皮开肉绽青紫流血的腕间，大眼睛里泪水翻滚，回头看了眼巨大的狼王。
狼王对他说，“你终究不属于这个群族。”
小红帽没说话，但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狼王看向阿茶，“他，你们可以带走，但狼族和人类之间的仇恨不会消亡。”
也无法消亡。
因为人类的贪欲没有限制，就不会有终点。
阿茶点头，它飞到狼王的头颅上方，蓝色的猫眼里流出些人不懂的情绪，伸出一只前腿猫爪，放在巨大的狼王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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