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铃声在夜里格外突兀。
沈佑看了眼屏幕，说：“是秘书。”
他接起电话：“有事？”
“实在抱歉沈部长，这么晚还打扰您，还是在这样的夜里。”秘书小心翼翼说，“但我们这边有文件需要您签字。”
沈佑虽然申请了年后再恢复职位，但内部已经走完了流程，堆积的文件和工作，现在都需要沈佑签字才能生效。
沈佑来休假前，已经处理了大部分堆积，但难免有突发情况。
年底了，各个部门事情都多，加班到凌晨是常有的事情，秘书也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询问沈佑的意见。
如果有了耽误，影响的是整个部门的效率。
沈佑自然清楚：“传电子档过来，我现在签字。”
“好的好的。”秘书连声应下。
挂断电话，沈佑的手机就震动不断，秘书几份重要文件传了过来。
见沈佑有工作要忙，林煜松了口气。
看来沈佑今晚应该没空继续刚才的话。
这么想着，却又莫名失落。
“你先坐一会。”沈佑单手打开文件，另一只手还抓着林煜的手腕。
好像一松开他就会跑了似得。
林煜点头，坐回沙发。
秘书发来的文件跟上次顾浔伙同达利安偷走的炸药有关有关方面进行了系统升级，将会更加严格管控相关资源，并且分散到各个城区管辖，不再像之前那样全部集中在第一城区。
资源向其他城区分散，和法米拉的理念也有关。
现任皇帝是极端alpha主义者，血统论拥护者，视贵族以外的民众为贱民，因此城区之间的资源相较前任皇帝，极度不平衡，民众不满的情绪日渐高涨。
这也是达利安能轻易在中城区掀起动乱的缘故。
而法米拉认为不应该将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第一城区，中城区和下城区的居民应该逐步提升生活水平，直到与上城区相近。
虽然这样的想法，在阶级固定的帝国非常可笑。
但沈佑认为，他们未来的皇帝还年轻，有一些热血沸腾的理想主义可以理解。
屋内一时间陷入安静，只余安稳的呼吸声和电子笔接触屏幕的轻微响声。
签署完文件，沈佑搁下笔。
转头一看，林煜已经闭上眼，呼吸平稳。
睡着了吗？
沈佑忽然低头凑近。
鼻尖轻轻碰上林煜的鼻尖，像是小动物之间友好的打招呼方式。
呼吸在这一刻交融。
距离太近，暧昧不自觉滋生。
沈佑很清晰地看见，原本一动不动的纤长睫毛，轻轻动了动。
很显然，有些人在装睡。
唇瓣勾起，沈佑起身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身体陡然失重的瞬间，林煜唇瓣轻抿。
沈佑挑眉，上楼梯时，故意陡峭了一下。
失去视野的林煜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抓住林煜的衣服。
刚动作，就在心里后悔了。
但装都装了，不装到底，岂不是更丢人。
林煜只好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头顶似乎落下一声轻笑。
沈佑的步子又变得平稳，可林煜的心跳却无法平静。
走上三楼，穿过走廊，林煜感到自己被放在平稳的垫子上，应该是床。
林煜感觉拖鞋被脱掉，柔软的被褥盖在身上。
现在该走了吧？林煜在心里想。
但沈佑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好半晌都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难道没走？
还是走了自己没注意？
林煜想睁开眼睛看看情况，却怕和沈佑对视，只好继续忍着。
忍着忍着，困意就涌了上来。
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林煜快彻底睡着之前，忽然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
“晚安。”
灯关上，沈佑离开了。
林煜坐起身，捂住那只和沈佑的唇瓣险些亲密接触的耳朵，脸颊发烫。
一夜无眠。
……
雪下了三天，才终于停住。
沈知然早上起床，慢悠悠地洗漱，下楼。
江珩和沈章分别在二楼和三楼的书房处理公务，林煜不知道去哪了，客厅里，沈佑和姜蓝正面对面下国际象棋。
姜蓝虽然做饭不行，但曾经跟着大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和沈佑打得有来有回。
沈佑单手撑脸，单手走棋，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连沈知然经过都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眼，没出言嘲讽。
沈知然去厨房吃了个饭，回来见沈佑还是那样子，懒洋洋的。
“怎么又发呆了？总感觉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姜蓝被他磨叽得没了性子，“快下。”
沈佑看向弟弟：“过来，我看看你长进没有。”
围观群众小沈被冷不丁一点名，愣了一下，就被沈佑按着坐在了姜蓝对面。
“妈妈可不会手下留情啊。”姜蓝笑眯眯说，“不过你应该也会吧？小时候经常看呢。”
沈知然看了眼棋局，心都冷了。
由于沈佑的随意，棋局已经在输掉的边缘。
沈知然正郁闷，脑子里忽然想起久违的声音：【按我说的走。】
沈知然眼前一亮，赶紧跟着011的指示走了一步：【你还会下这个？】
【不会啊。】011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音传来，【我网上搜的，这是经典棋局。】
沈知然：【……】
走完棋局，林煜正好起床下楼。
“小煜补完觉啦？”姜蓝回头招呼林煜，“要吃甜点吗？”
“嗯。”林煜刚睡醒，还有点懵。
落座的时候，选了个离沈佑最远的位置。
沈佑眯了眯眼。
林煜低头喝茶，当看不见。
姜蓝失笑：“你们啊，都是困兮兮的样子，昨天晚上都干嘛去了？”
沈知然耳尖一红，低着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江珩。
都是江珩的错。
都是他不知节制的错。
林煜则眼神闪躲。
这几天，每次要睡着，脑子里就回响着那句“晚安”。
折磨得睡不着觉。
不过……沈佑为什么也熬夜？
有很多文件要签？
林煜有些担心，想悄悄看一眼沈佑的情况。
视线刚抬起，却猝不及防，正对上沈佑投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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