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一直放在锅里炖着的野猪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谁？”
姜兰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走出了屋子。
“姜，姜兰。”张成风看到姜兰的那一刻，连话都不会说了，他站在塌了的屋子旁，月光下，他的身影并不是特别的明显。
姜兰一眼就认出他了，她冲上前，气汹汹的，问：“张成风，你知不知道我妹妹才七岁！”
“对不起。”张成风低垂着头，一副错了的模样。
姜荷偷偷站在墙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这还是今天白天那个面对着一只野猪而面不改色的人吗？
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
明显高大的张成风是小学生。
个子娇小的姐姐是严厉的老师。
“你，没受伤吧？”姜兰看着他这受气的小媳妇模样，忍不住担心地数落道：“你别逞能，这次是你们运气好，碰上小野猪仔了，万一下次碰上一二百斤的大野猪可怎么办？”
“那野猪蹄，我已经炖了，我现在去端一碗，你和张爷爷一起吃。”
姜兰的话音未落，就见张成风飞快地留下五串铜钱说：“这是卖野猪的钱，我和我爷爷留了一只野猪蹄，我先走了。”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在黑暗里，渐渐消失。
姜兰连喊都没喊得赢。
姜荷偷偷摸摸地回到了房间，轻轻摸着姜秋的小脸蛋说：“小秋，姐姐真是太霸气了。”
“小荷，你嘀咕什么呢？”
姜兰拿着五串铜钱进来，沉甸甸的，她又欠了张成风的。
“姐，野猪这么值钱啊！”姜荷两眼发直地看着姜兰手里的铜钱，原主和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铜板！
一串一百文，五串就是五百文，按张成风的说法，那野猪还卖了一两银子？
姜兰睨了她一眼说：“爹一辈子也就猎到过两回野猪，你说野猪值钱不？”
“我们明天去镇上，哦不，去县里买棉花，给小秋做一件棉衣怎么样？”姜荷心里盘算开了，她们一家四口衣服都太单薄了，本来就是薄薄的一层棉花，再加上时间久了，棉花都结块了，一点都不暖和。
“小荷，这是卖野猪的钱，我们都分了一块野猪蹄了，你还要分钱？”姜兰那眼神似乎在问姜荷，猎野猪的时候，你出了多少力。
姜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脑子飞快转动着，她说：“姐，这说明张大哥人好，变相地在帮助我们呢，我总觉得张大哥对你有意思？”
姜荷睁着圆溜的大眼睛看着姜兰，直把姜兰看得脸红，她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说：“不害臊，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那为什么张大哥看姐姐的时候，脸红呢？”
姜荷抿唇说着，满脸无辜地看向姜兰。
姜兰只好岔开话题说：“小秋饱了吗？有没有尿？”
姜荷松了一口气，姐姐总算没在这个话题上，一直纠缠个不停了。
“姐，我去看看娘回来了没。”
姜荷说着，就往外跑了，趁着娘没回来，她要先将黑葫芦放到安全的地方晒晒月光。
她刚将黑葫芦放好，远远地就看到方翠英回来了。
“小荷，你的那个姜泥水，真的很好，我的手都好得差不多了，一点都不疼了。”方翠英一见到女儿，就高兴得不得了，前些日子，她的手生了冻疮，疼痛难忍，可想到孩子们，她又必须得做。
如今可算好了，手上的冻疮都好了，一点都不疼。
“胡爷爷说的法子可真好。”姜荷笑眯眯地说着。
“这什么味？”
方翠英走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娘，这是张大哥猎到的野猪，分了一个野猪蹄给我们。”姜兰没敢说小妹去山上打猎了，只好撒谎。
“小兰，你不会撒谎。”方翠英看着这一锅熬煮的奶白的野猪蹄，盯着她们姐妹俩说：“你们谁跟张成风上山打猎了？”
姜兰和姜荷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地说：“我。”
“你们，你们好！”
方翠英眼眶瞬间就通红，抓着她们姐妹俩往稻草床上一扔，巴掌朝着她们的屁.股就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姜荷疼得下意识惊呼出声。
“娘，是我，跟小荷没关系，是我要上山的。”姜兰伸手护着姜荷。
“不，是我，姐姐在家里带小秋。”
姜荷舍不得让姐姐替她背锅，旁边的姜秋也吓得哇哇大哭着。
“你们怎么能这么大胆！要是你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娘怎么活啊！”方翠英打了几下，就舍不得下手了，她更咽地坐在一边，心疼地看着姐妹俩说：“你爹，你爹已经没了，难道要娘连你们都没有吗？”
方翠英更咽的话，让姜兰姐妹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担忧，她是担忧她们会出意外。
姜荷忍不疼，坐了起来，拉着方翠英的手说：“娘，你放心，我们不进深山，不会有意外的，我保证。”
姜荷伸出小手，正儿八经地保证着。
姜兰也有样学样，再三保证她们绝对不进深山。
方翠英抱着姜秋轻声哄着，说：“你们是女孩子，在家里做点女红，不好吗？”
家里的针线篮子虽然少，但，总能练一练的。
“娘，我以前跟着爹打猎，会做陷阱，如果能捉到野鸡或者野兔子，那不就省钱了？还能让大家吃上肉？娘，我不爱做女红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做女红，还不如杀了我。”姜兰抿着唇，她一看到针线就头疼，她以前就喜欢跟着爹满山跑。
“姐说得对，不进深山是不会有危险的，你看，我们之前不就是在后山捡柴吗？”姜荷也努力劝说着，最终，还是让方翠英松了口。
“娘，你尝尝这野猪蹄，特别好吃。”姜荷舀了一碗给方翠英，一脸讨好。
“你们先吃，娘最后吃。”方翠英看着女儿这乖巧懂事的模样，想着如果松哥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她低垂着头，生怕被女儿们瞧见异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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