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觉得陈铮他们临时改规则不是为了什么刺激，估计是为了作弊。
比如徐青杰要是看上一件宝贝，他跟何仁可以出四次价，成功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对于何仁这样的人来说，这种规则也算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出一个捡漏价，然后再出一个符合心理价位的价格，超过就不要了呗。
何仁心态很好……
其他人也只是讨论了一会儿，就接受了这条规则，然后就纷纷围了上来，研究这只转心瓶。
徐青杰特意把何仁拉远了一点，轻声问道，“怎么样？”
何仁一时也无法确认。
说实话，这只转心瓶的外观和风格看起来和故宫的那件一模一样，外瓶的纹饰和内瓶的画虽说有点差别，但在画工上非常接近，也是大师工。
只凭故宫有一件，不足以断定这就是赝品，古董鉴定可没有这么简单。
“再看看，最好能上手……规则里好像没提不能上手吧？”
“没提，那边有手套，我们过去。”
说话间，人群已经分散了不少，不少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只是一时之间没有人出价，只有两次机会，大家肯定要谨慎一些。
何仁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上手观察，他直接将内瓶拿了出来，仔细观察了好长时间，直到旁边有人催促，“看完了没有？还有人等着呢，什么素质？”
徐青杰刚要发作，何仁却微微摇头，把内瓶放下，又拿起了外瓶，结果一看之下，何仁大惊，匆匆把外瓶放回原处，拉着徐青杰回到了座位上。
徐青杰搞不清楚状况，急声道，“什么情况？”
何仁微微摆手，徐青杰愣了，“有问题？”
“假的。”何仁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轻声解释道，“现代高仿，工艺不对。”
“工艺不对？”
徐青杰惊了，“我看着挺对的啊。”
何仁也惊了，“你还懂转心瓶？”
“靠！”徐青杰不乐意了，“不就是分开烧制的吗？”
“呦呵。”何仁没想到徐青杰还真懂，“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分开烧制是对的，但不只是外瓶、内瓶和底座，外瓶也是分开烧制的，肩腹部一截，口径处一截，然后粘在一起，把内瓶和底座安上，再来个复烧。”
“蛤？”
徐青杰都听傻了，“这么麻烦？”
“废话。”何仁没好气地说道，“要不凭什么卖这么贵？”
“那你说工艺不对，是哪里有问题？”
“问题出在外瓶上。”何仁指着桌子上的转心瓶说道，“你看到外瓶肩部和口径处的那道泥金线了吗？”
徐青杰还真注意过，毕竟那条线很是耀眼，“没问题吧？按你的说法，这个地方正好需要粘在一起，用金线装饰一下，不是更漂亮吗？”
“你说的对。但这根本就不是装饰，而是掩饰！”
“掩饰？”
“没错，很多人都和你一样，觉得这道金线是为了掩盖黏合处的疤痕，事实上，根本就是连在一起烧的。”
“蛤？”徐青杰连连摆手，“不对吧，我看过外瓶的内部，也有一圈细线，那可不是金线。”
“就是这条细线有问题，复烧的时候，就算烧得再好，黏合处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吧？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何仁撇了撇嘴，“线是后画上去的呗，就是为了忽悠行家。”
徐青杰傻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稍不注意，就会上当。
不过徐青杰很快又发现了盲点，“不对吧，既然造假的人也知道要粘在一起，为什么不直接按照古法烧制？省事也不用在这上面省吧？”
何仁摇摇头，“他们不是为了省事，而是不会。”
“不会？”
“很多古代工艺都失传了，将两截瓷器粘在一起复烧，却又不破坏内部粉彩……说老实话，别说造假者了，还在世的几个烧瓷大师都复原不出来，对温度的要求非常苛刻，只能用穷举法。可这需要的时间、精力和财力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所以造假者才用了另外一种相对简单的方法。”
徐青杰若有所思，当然，他也有些后怕，刚才他可是想把这只转心瓶砸下来的，要是真这么干了，回头还不得让人嘲讽死啊？
然后徐青杰就看见何仁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五百万！”
徐青杰傻了，“你不是说赝品吗？怎么还买？”
“工艺确实不错，五百万买下来玩玩呗。”
“五百万，玩玩？”
徐青杰一脸不可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抠门的何仁吗？
“哈！”何仁尬笑一声，“我看这个工艺应该是烧瓷大师龚老的仿古之作，一千万还是值的，再贵就不划算了。”
徐青杰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傻了。
赝品能做到以假乱真，肯定也是大师做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并不算少见，很多大师都会在晚年做一些仿古之作，捐给故宫或者当地的博物馆，留个名声。
龚老擅长景泰蓝，之前就已经赠送给故宫一只其他图案的景泰蓝转心瓶，这只应该是龚老单纯的仿古之作，可能也是练手之作，就留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别人手里，又上了这次奇葩的假面舞会……
何仁一叫价，其他人也纷纷开始了，至于他们有没有看出来是赝品，何仁觉得是没有，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两千多万。
徐青杰看了一眼何仁，何仁两手一摊，小声道，“看戏吧……”
徐青杰也往后一靠，双手抱臂，看起戏来。
他确实是在看戏，这只转心瓶不管最后到了谁的手里，都是谈资，他可以好好嘲笑一下买家……
由于规则改变，二十九个人最多也就能喊五十八次价，拍卖很快就有了结果，这只转心瓶被一个戴着水冰月面具的家伙，以四千五百万的价格拍得。
看起来这个家伙还挺高兴的……
徐青杰仔细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是谁，他有点失望……
此时，主持人陈铮拿起话筒，走到了刚才何仁觉得像棺材的物件跟前。
何仁的眼睛亮了，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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