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了昂热，作为这里唯一的领导者，只有他才有发言权。
昂热瞥了一眼千黎。
千黎后退一步，双手环胸：“你该不会想让我自己解决那些东西吧，我有密集恐惧症啊！”
昂热：“……”
所以根本原因是有密集恐惧症而非实力不够解决不了是吧？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让千黎自己一个人去，不然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会催化加速尸守群进攻东京也说不定。
“你跟王将的交易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他问。
“我帮他剔除圣杯和圣骸上神的禁制，他把圣骸给我一份。”千黎摊手，“公平公开透明的交易，不存在任何欺诈行为。”
“即使你知道这样可能导致整个日本甚至世界都陷入混乱？”楚子航插话。
千黎眼也不抬：“就算没有我的协助，神也会被唤醒，王将的计划依旧会成功。”
“你可以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千黎歪歪头，轻声重复，“为什么呢？我没有要守护的人，阻止这一切反而会让我失去唯一可以复活我想守护的人的机会。”
“但是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
“每天都有无辜的人死去，因为龙，因为混血种，因为他人。”
楚子航难以置信地看着平静地说出这些话的女人，只觉得此时的她无比陌生。
不，是他本来就不够了解她。
而现在，她正在把最真实的自己，一一展现。
自私、恶毒、不择手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跟善良永远都沾不了边，甚至连伪善都不屑于去做。
像一块泡在福尔马林里面腐烂的肉，直白的摊在眼前。
“啪——”
昂热出手在千黎脑后拍了一巴掌：“行了，少跟我的学生灌输这种垃圾思想，准备出发。”
千黎撇撇嘴，还没来得及反驳，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面容苍白的老者就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紧紧攥着昂热的手。
“帮我搞到一张飞往法国的票，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做到了。”上杉越语气焦急。
昂热目光一滞。
千黎的逃避他还能理解，但是眼前的人……
他以为作为前任大家长，此时应该背着长刀前来助战！
他压抑着怒火，目光在众人面前巡视一圈，冷冷道：“你们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要跟上杉先生谈。”
会议室在几秒之内撤空，他们都看得出来，昂热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拉面师傅态度不善，一个个溜得飞快。
“神彻底苏醒了，对吗？”人员撤空之后上杉越反而不敢继续开门见山，而是转移了话题，目光也不敢跟此时的昂热对上。
“你是蛇岐八家的前任大家长，是曾经负责防御他的人，你不是最清楚？”
上杉越当然清楚，在地震来临的那一刻就清楚。他想驱车离开，但是四处都塞满了车根本动弹不能，新干线部分被海水淹没，已经陷入瘫痪。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昂热的脸出现在大荧幕前。
他接管了这里。
于是他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路骑着捡来的自行车来到了气象局。
“帮帮忙，我只需要一张机票。”上杉越哀求。
昂热态度愈发冷淡：“我又不是航空公司，你在这求我没用。”
“可你现在接管了东京，想想办法朋友，哪怕把我塞进机箱里呢？我只想离开这路。”上杉越堪称低声下气。
“混账！这个城市现在要死了！你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能救它的人！结果你在做什么？在求我给你一张机票？想要自己一个人逃去法国吗？”他怒斥，一把甩开了上杉越粗糙如老树皮一样的手。
“我已经为了这个破地方牺牲过一次了！”上杉越满目悲戚，“而现在我只想离开，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去看看我妈妈。”
昂热盯着他浑浊的双目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没想到你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上杉越就算不出面想办法解决，也至少会跟如今风雨飘摇的东京共存亡。没想到对方居然准备扔下这里的一切，包括尊严跑路。
这就是受人追捧的皇。
“我已经老了，对这个国家也算仁至义尽。”上杉越长叹一口气，想起了过去那些荒唐的时光，笑了笑，“我现在只想回到法国去，找到我的母亲，然后过完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
“生命的最后？”昂热一愣。
皇血不同于其他，高纯度的龙血带给他们的不仅有可怖的实力，还有极长的寿命。他尚且都苟活到一百四十多的高龄，比他还要小几岁的上杉越怎么会这么悲观？
上杉越拿出一叠报告交到昂热手上：“你是学这个的，不用我说也能看懂这份检查报告。我的身体早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生命所剩无几，病痛没日没夜都在折磨我，我想体面的离开，回到法国，看看我妈妈当年呆过的修道院，在那里死去，举行葬礼。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昂热将信将疑的信手翻了翻，越看越心惊。这份报告与他而言并不难懂，所以也更为诧异。
如果报告显示的都是真的的话，那现在上杉越还活着都已经事龙血改造后的奇迹了。他早该在几十年之前就死去，却硬生生被龙血折磨到现在。身上的细胞不断死亡重生，病痛也反反复复。
看完报告之后，他沉默半天，最终把报告放到一边，再次看向上杉越的时候，目光带着些许复杂的悲悯。
也许这一别，就是再也不见了。
当年意气风发仗剑拏云的人，一个个都随着时间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幸存下来的寥寥无几。他甚至都不敢确信自己是否还真的活着，还是凭借着心中的复仇的恨一直行走在世间的行尸走肉。
他的喉咙干涩：“多年前你为了这个国家去刺杀我，现在却要为了逃离这个国家来求我。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我们都老了，而你变成了一个老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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