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甲，小甲！你们父子这样就不对了，知道不？人是生而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黄侃高举起刁斗，“来！都一起干！”
“大人，小人惶恐啊！”老甲手举起刁斗来抖得不行，酒晃荡着掉出外面。黄侃要不说刚才那话还好，一说他更慌。在他看来，这人谁也不能跟皇上平等啊是不是？小黄大人喝醉了，脑壳里估计又出现了问题。
关于他这个脑壳有毛病的说法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生而平等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多有流传，后来成为违禁之语。天下所有人都认为人怎能生而平等呢？人一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知小黄大人是哪里得来的这等思想看法，危险得很。
当初，他在十岁朝堂论道时，说的这番话简直是惊世骇俗。后来又还居然上书要求废除皇族后宫制度，主张天下实行一夫一妻制，还主张废除奴仆制。这等作为简直是举世震惊，大人们纷纷反对，将之视为异端邪说。
他还主张开女校，让女子凭本事参加科考，跟男子竞争，同朝为官云云。种种奇谈怪论，造成中常侍黄博大人当时压力过大，差点神经衰弱得抑郁症，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那时候中常侍大人在国都雄城的府上，时常被人们半夜里扔鸡蛋和拽豆腐块，窗户、墙壁上都敷满。有时还石块破窗砸入房间里来，后来都不得不请了私家看护。
但不满的人们又组织起来，尤其是各大人和豪富之家的奴仆们，每天都在黄府门前示威，质问如果大人富户家里都不得养奴仆了，他们哪里讨生活去？还有那些姨太太团，愤怒声讨得惊世骇俗。
黄侃出来跟他们所有人讲道理：“你们自由了，可以去找工作啊！可以做自己的营生啊！”奴仆们反对：“去哪里找？工作稳定吗？能养活一家子人吗？旱涝保收吗？”
那些姨太太们更不愿意了，说追求爱情干啥，爱情并不能当饭吃，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们就愿意嫁个有钱老爷。管他娶了多少，反正自己的吃饭穿衣少不了。男男女女一大堆的问题，有时候搞得黄侃也是焦头烂额很无语。
民智未开啊！没办法，时间一长黄侃就烦了，便不再提自己的主张，如此大家都得清静地过日子，也都挺好的。怎么此时在这里他又提起来了，大家都有点尴尬，且这不是要让老甲父子更显得难堪吗？
其实黄侃的言论，皇上和大人们倒都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没有人因信了黄侃的异端邪说而起来反对他们，反倒是都对黄侃纷纷群起而攻之，像老甲父子那样的反对得更厉害。
那么这种事总要听当事人的，当事人都反对，还硬要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那就是自己没事找事了对不对？属于耗子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
不过，之前小黄大人愿意这样闲得蛋疼受这份闲气是他的事，大家都很忙，没空陪他玩，但有时候乐得看热闹也不错。
而这几年他有了事做忙起来后，这种奇谈怪论就少了。大家都认为他脑壳开始正常起来，鉴于他的各方面超常能耐，也都很满意他的惩奸除恶作为。尤其下面底层的人，都认为小黄大人不错，做御史台话事人监察百官，必能给到人间一片清明的天。
可今晚他喝高了，又扯之前那本烂经……老甲可承受不住这个为他好的压力，简直是慌得一比。
虽然他也知道，小黄大人的真实内心完全是为了他们好，不过在眼下皇上、尚书令跟前，真不适合听到这样的话。再说他老甲算什么，一个京畿道兵备使大人府上的奴仆而已，黄侃在皇上面前说生而平等，他真受不起。
老甲认为，他本来连站在皇上身边的资格都没有的，何况还能同一个火堆边坐着吃喝，小黄大人这是赶鸭子上架啊！逼着他承受他的好意。当然这个事情，出去以后还是能够照样让他吹二十年不过时。
“老甲，你又站起来干啥，没人需要你服侍，坐下来吃起来！等会我有个事情要问你。”黄侃看着浑身不自在的老甲父子哈哈一笑道。
一听是小黄大人有事情要问，老甲倒轻松了些，赶紧道：“大人请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是这样的，你们朱大人病体危殆，命不久矣！而国都雄城内的宅邸在兵乱时也被杀戮洗劫一空，你们父子回去没有了依靠，不如到我府上来如何？”黄侃向老甲发出了邀请道。
张谦让没想到黄侃是问这个，当下扫了老甲父子一眼，又再看看黄侃。从老甲这父子俩搞了五桶上等好葡萄酒看，是个会过日子的，他也想把他们父子弄到自己府上。
因为接下来要开店做生意，看这对父子脑壳好用，而自己府上管家有些不得力，到时里里外外的怕蹬打不开。
再说了，小黄硬是软硬兼施从他手里搞去了秘制酱料的配方，心中无论怎么说都还是有些不愉快。这个时候，也得要搞他一个不愉快，抢夺一下他看中的人。
“哦？小黄大人给他的职事是？我还想把他们父子延揽到我那呢。”张谦让不谦让了，抬上了一杠道。
从刚才老张的一双眼来回看，黄侃就知道老张要给他来一下子，想不到居然是出手抢人。当下道：“老张，你这是要抬价是不是？”
张谦让心情愉快了，道：“呃，不存在抢不抢抬不抬的，他们父子还是朱桦大人的家仆，也没有答应到时候转到你那，我这说给他们多一个选择有何不可？大家给个意见看法？”
“呃！这个么……”安老三看着二人，不方便说什么了。何大丰此时更是佛系，充耳不闻，赶紧低头喝酒吃肉。没有人说话表态，黄侃放了心，道：“老张，既然是这样，我给他的是个府上总管，你能吗？”说着有些得意。
没想到张谦让呵呵一声道：“你能的，我为何不能？老甲胜任总管，绰绰有余。”这是要铁定跟黄侃抢了。
“看来你是铁定了要跟我抢！那好，每月包吃住，另外给银十两。这是老甲的。小甲银五两，做我的司机，不，车夫。你要是多给一文，我立即放手让给你。”黄侃出手十分大气，说得也很干脆。
敢跟他抢，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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