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沿市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呼啸的警车一路开过只是让这份阴沉更为沉重。
“看看这个。”
开车的余曙光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黑乎乎的小圆球，扔给方熠说道。
方熠接过，小圆球还带着余曙光的体温，温热。
用手『摸』索了下，光滑得像个球。
没有任何蹊跷。
不。
准确点说就是一个球。
金属球。
余曙光为什么给他看这个？
“最新型的干扰器。”余曙光哼了一声说道，“针对监控设备的干扰器，是在案发附近找到的，所以那些地方的监控头在案发前后的时间段都是失效的，我们就顺着这个最新型干扰器的来路寻找线索……”
“不过很可惜，这种型号的干扰器是国外的最新型产品，走私来的，找不到上家，所以也查不到下家。”
方熠骤然明白余曙光这番话后隐藏的意思，轻轻攥紧了黑球。
“嘿嘿，科技。”
余曙光一声冷笑，脚下猛踩油门，车辆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两旁的景物猛然加快速度往后倒退。
方熠忽然笑了起来。
“法医的鉴定技术也属于科技的一部分。”
余曙光怔愣片刻，也大笑起来。
“你还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人，说吧，是不是想让我退出此案。”
方熠摇摇头，很坚决。
“特别凶案调查组从来不是一种取代，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余队长完全可以放手做，只是我希望你能多采纳一点我们的意见。”
余曙光哼了一声。
“有什么两样，还不是把我们刑侦大队当成工具，受苦受累的事都我们来，破案了功劳就是你们的，破不了案就是我们背锅……”
“像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只是没想到老童也加入你们。”
他越说越是气愤，狠狠地啐了一口。
方熠的笑意不减，这样的余曙光可一点也不怕。
“京都那件狙杀案最后的破案功劳可是记在唐由他们刑侦队的头上。”
余曙光忽然就沉默下来，充满血丝的眼眸中闪烁着古怪的光芒，光芒变化了数秒，逐渐转为深沉。
“那你图什么？”
“我想做的事你不懂，不过有一点你一定懂。”方熠逐渐收敛起笑意，神情又变得平静之极，“位置不同，能做的事就不同……”
“余队长想不想做更大的事。”
无人不好利，只不过每个人需要的利益不同。
余曙光同样好利，只是他需要的利益是能破更多的案，现在的位置虽然也能做许多事，但是掣肘也很多，因此方熠的话绝对打动了他。
“你怎么知道一定能破案？”
方熠转头看向车窗外。
外面的天『色』似乎一下子变黑，一场大雨很快就要来临。
“我面临的困难远比你大，案子破不了，我们这个小组就会解散，我也会回到一个容易被人疏忽、遗忘的小地方，待在那里可做不了我想做的事……”
“所以，案子一定要破。”
“为了破案而破案？”
“那我就没脸穿警服，一个刑警从来就不是为此而生。”
他说着如此令人激昂的话，语调却是平平淡淡的，神情更是像一潭清水般从容、平静，那双看向窗外的眼眸更是清澈得让人心悸。
余曙光忽然发觉一点怀疑不了方熠。
“那好，我信你一次。”
“谢谢。”方熠真诚说道，“要下雨了。”
余曙光一怔。
“我怎么觉得你的年龄比我还大。”
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落下。
……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照亮了宁前街386号半诚公寓703室，也划亮了方熠脑海中『乱』如麻的思绪，看着床上赤身『裸』体的女尸，一个疑问占据思海。
——为什么是赤『裸』的？
前四个受害者可都是穿得整整齐齐，根据法医的报告，是凶手行凶后又将衣物一件件穿回死者的身上。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怪异的现象。
这里边一定是代表了什么，或许弄清这一点，就会再一次缩小搜寻凶手的范围。
但是这个受害者却是赤『裸』的！
是凶手改变了作案习惯？
还是另一个凶手？
毕竟这件连环杀人案在台沿市知道的人也不算少，出现有人模仿凶手的举动，借机杀人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或许余曙光、童不恭等人一刹那的想法和方熠相同，屋子中很沉默，只有那些痕迹搜索仪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两个警员的拍照声。
一声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响起。
方熠的困『惑』似乎也被这声雷声惊动，他忽然几步走到那具赤『裸』女尸边查看，只查看三个地方。
喉咙处被扼的印痕，手腕上整齐而又规律的捆绑痕迹以及小腹处。
一抹笑意忽然间迅速从唇角处滑过。
和资料上被疏忽的讯息对照，他陡然想到了一个相同点。
笑意消散时，他的脑海中奇怪地冒起一个念头，于是转头向窗户处走去，看了看紧闭的窗户，上下打量了拉起的窗帘，随后又看了一眼大门。
一系列奇怪的勘察让余曙光疑窦丛生。
不过他可不是席韬略，既然已经和方熠说好，那么争锋相斗之心也彻底放下，走到方熠身边，余曙光轻轻咳嗽一声。
“发现什么了？”
方熠平静地摇摇头。
“现在还不好说。”
这样的回答难免会让余曙光起疑，于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方熠知晓余曙光在想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等法医报告出来。”
余曙光知道再怎么问，方熠也不会说，心中又实在想知道，正拼命想着有什么办法撬开方熠紧实的口，一个警员急匆匆走入屋中径直向他走来。
方熠轻轻叹了口气，“麻烦来了。”
余曙光瞪了一眼，很想问你又知道，不过等他听完警员凑到耳边的叙述，心中只能感叹的直点头。
现在他就算不服也不行。
“说对了，麻烦来了。”
方熠看着其中一台痕迹搜索仪钻入床底，轻轻说道：“媒体。”
“妈的，你是妖怪吗？”
“不是。”方熠正『色』摇头。
余曙光忽然觉得说什么也不是，扭身准备往外走。
“等等。”方熠忽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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